文藻外語大學W-Portfolio

2008-03-18 16:16:00

瀟灑的老社長王篤學

2012.1.15.1700,在台北第二殯儀館,我向中國時報的老社長王篤學鞠躬,送走了他。
很多老同事都說,篤公瀟灑走了一回人生,因為他愛酒愛歌愛舞,其實他才華橫溢,對人對是充滿了包容。
1978.1,我從高雄市被調到台北總社跑刑事警察局新聞,報到的第一天晚上,台北市農安街發生一起兇殺案,為了獨家的考量,當年身為採訪主任的篤公隨即派出我這個新來的面孔前往現場,我在1975.10開始跑新聞,已有2年多的經驗,順利完成採訪任務,篤公非常高興,那一夜,社會小組在園環旁的帝一沙茶火鍋消夜,我既陌生又有些興奮,不是早就想過:男兒應該志在四方!
一個年輕的記者主跑刑事警察局,那個以「八號分機」打響名號的機關,是有相當程度的障礙,那是全國最高刑事單位,沒有足夠的人脈和經驗,很難在早期那些資深的偵查人員中跑出好新聞,何況我還是初來乍到,我每天握著一疊名片,一個一個地拜訪,不知新聞在何處。
我面臨的第一個大案是江子翠分屍案,1977.9在台北縣新海橋畔,發現塑膠袋中裝著被肢解的8個屍塊,此案在當年引發整個社會的震驚;我先是從牙齒比對方面確認死者身分,後來在一個傍晚,一位楊姓警官告訴我,案子已經偵破,兇嫌因另案早在羈押中,那晚回到報社撰寫破案新聞,但是召集人堅持未破,報上以「彈指可破」為題,篤公於是安慰我,約我去吃消夜,並告訴我說,他相信案子破了,第二天,警方正式宣布破案。
那位楊姓警官為什麼會主動告訴我這個分屍案的重大進展?他說,他看到我到刑事警察局跑新聞時,每天一個人拿著名片,拜訪每一位刑事人員,他認為要告訴一個認真跑新聞的記者才對,這是莫大的鼓勵。
在篤公的指導與包容下,我在台北打下跑新聞的人脈與基礎,而且幾乎每天晚上下班後,總是隨著他吃宵夜,聽他談論各方軼事,也對黑白兩道的狀況知道一些,偶而在餐廳認識幾位大個級的篤公朋友,對我採訪社會新聞都多少有些助益。
由於當年的租屋處正在篤公的住家附近,我們常在台北連雲街一家叫「小白屋」的江浙小館吃宵夜後,一起順著信義路走回去,沿途還唱著老歌,這些情景始終留在記憶裡。
篤公或許被認為喜歡喝酒、唱歌和跳舞,但是他很有才華,他長期是三版的主編,在報禁的年代中,報紙只能出版三大張,第一版往往刊登冠冕堂皇的政治新聞,第三版才是最吸引讀者的地方,向我跑社會新聞都以攻占第三版的版面為榮;篤公偶而喝酒高興之餘,還把猜酒拳的術語如寶一對、三星照、四季財等嵌入標題,非常叫座。
早年,聯合報有一名編王潛石,以「肥了櫻桃,瘦了芭蕉」給變性的運動員姚莉莉下標題而揚名,中國時報正與聯合報對抗,王篤學主編三版,可說是當年兩大名編。
篤公後來再被余先生(中國時報創辦人余紀忠)重用,出任總編輯,那是1988年,次年年初,我由高屏地區特派員調回總社,開始負責地方新聞編採中心,及非台北市及中央部會的採訪與編輯事務,由主任而副總編輯,與篤公互動更加頻繁,除了處理龐雜的消息,仍然有著快樂的宵夜可吃。隨後在成立中南編輯部,我被派回高雄擔任總編輯,與篤公一直保持長期的來往。
卸任總編輯後,篤公升任社長,一直是中國時報的重要核心,參與余先生許多決策,余先生也對他很敬重並優厚待之。
篤公是王又曾的弟弟,王又曾的力霸集團事件引發台灣社會的震撼,他是唯一沒有被捲進去的親人,雖然他早年曾經為王又曾的仙樂斯舞廳做過些公關事務,但此後都在新聞界服務,未曾進入力霸集團,甚至還多次批評他哥哥,也引起一些餘波。我也記得,我當年報導力霸麵粉廠排放汙水,他正是採訪主任,並沒有把稿件攔下,第二天見諸三版,王又曾還親自打電話給我,可見篤公的個性和立場。
在追悼會上,來的都是資深時報人,有吳敦義院長(他曾在時報跑過新聞)、黃肇松社長、林聖芬社長、胡鴻仁副社長、于建川、康正言、任中禮、吳治華、邱衍堯、吳鈴嬌、秦正華、胡為民、沈明杰等,大家都說,篤公瀟灑走了一生。

評論(0)

發表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