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藻外語大學W-Portfolio

放肆過生活

2011-10-19 10:52:00

第十四章-彼岸花《上》。

此篇可搭配《林冠吟-彼岸花》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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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聲持續哼著唱著,卻轉了個調,換成了另一曲,有些輕快、有些期盼;似呢喃、也似淺嘆。

  「*我把記憶拉上 我將門窗關上
   我等你的來訪 我拒絕喝湯
   緊握你的火把 替我用力划槳
   忘掉我們今生的模樣
   用詭譎的眼光 培養無情土壤
   等待新枝芽
   彼岸花 彼岸花 我原諒 我早遺忘

   忘掉 今生 模樣 今生 模樣 忘掉。」※《彼岸花》作詞:林冠吟 作曲:林冠吟

  愈來愈近,歌聲也愈來愈清晰,明明帶著笑的嗓音,卻令人愈聽愈苦澀,當那抹坐在石橋邊的豔紅映入眼簾,他正揚著頸望著灰濛的天,俊秀的臉帶著幾分輕挑幾分風流的笑靨,血眸中卻閃現著悵然若失的哀傷、孤寂。

  我還未開口,唱完最後一字的曼珠便望向我,沒半絲驚訝,只是輕輕的笑著。

  「怎麼了?」他帶著純粹的笑拍拍身旁,示意我可以過去坐。

  我默默走過去,看到那張笑的單純無雜質的臉,就像剛才所見的哀嘆都只是一場錯覺,我突然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曼珠只是笑著,沒打算開口催促,一雙鮮紅的眸直直地盯著我。

  看著那雙眸,內心莫名的有所感觸--明明豔若血般,鮮紅的可以,卻不會令人心驚、覺得可怕,而是溫潤的、令人沉靜的,是因為是「彼岸花之精」?

  「好漂亮……」

  聽到這莫名其妙的話語,曼珠愣愣的眨了眨眼,隨即,理解般笑開,「謝謝,偌彌雅來找吾為何事?」

  有點尷尬的搔搔頰,笑了笑,「呃……馬面讓我來取幾珠曼珠沙華。」

  「這樣啊。」點點頭,曼珠跳下石橋。

  當那抹豔紅一落地,本來空蕩蕩的死寂地面瞬間蔓延出一塊火紅,仔細一瞧,那是由一珠珠紅的若血似火的曼珠沙華編織而成的花海。

  豔紅的俊秀青年豎立於花海之中,掛著一抹幾絲輕挑幾絲風流的笑,血紅的眸、火紅的髮、豔紅的衣著讓他彷彿要融於其中的虛幻,卻又確確實實、昂然存在於那裡。

  一陣輕笑引回我飄遠的神志,不好意思地再次搔搔頰,選擇了不會踩到花的地方翻身躍下。

  「偌彌雅真是溫柔。」

  待我接近,曼珠突然如此說道,我有些困惑的望著他,而他只是笑著彎下身,摘了一朵又一朵的彼岸花。

  「彼岸紅花石蒜鱗莖性溫,味辛、苦,有毒,入藥有催吐、祛痰、消腫、止痛、解毒之效;若誤食,則可能導致中毒,輕者嘔吐、腹瀉,重者可能會導致中樞神經系統麻痹,危害生命……」他輕聲說著,然後將滿的快拿不住的彼岸花交給我。

  點點頭,我看著豔的妖冶的紅花,突然感到疑問,抬眸,看著那依然笑的輕挑風流的人,我問。

  「曼珠,為什麼彼岸花沒有葉?」

  他一愣,掛著的笑靨似乎溢出哀傷,他轉過了身,嘆息。

  「……彼岸花,開彼岸。開千年、落千年,有花不見葉、有葉不見花,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我呆呆的看著那抹宛若將被哀寂吞噬的豔紅,有些慌,更多的是從心底深處緩緩爬出來的苦楚……為什麼--

  「偌彌雅,汝別讓馬面等太久呦。」

  曼珠輕挑風流的笑著的俊秀臉龐不知何時湊到我面前,打斷了我的思索我的慌亂,我只能反射性的點點頭,然後轉身往來時的路走。

  逃跑般的,我的步伐又急又亂,過多的彼岸花時而不時從懷抱中落下,像淚珠流淌,落在荒蕪的土地上,沒一會便消散了蹤跡。

  我低頭拼命邁動雙腿,內心湧動著不知是歉疚還是哀慟,急奔而造成的風中,彷彿隱隱約約,又飄來斷斷續續的歌聲。

  跑著跑著,越過宮殿大門。

  跑著跑著,奔過條條長廊。

  跑著跑著,來到白色門前。

  我急喘著,忘了敲門禮節就推開門扇。

  然後--

  「嚇啊啊啊--對、對不起打擾了!」我紅著臉用力關上門。

  門扉撞擊出悶響,因用力過度抖了兩下。

  豔紅的曼珠沙華散了一地卻無心理會,我雙手抵著門,低著頭紅著臉,腦裡是一片驚嚇而成的空白。

  呃、呃呃呃--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沒、沒看錯的話那個嬌小穿著古式衣袍帶著牛頭骨面具的絕對是牛頭沒錯!

  然後、然後他壓著的是那個從來沒開過口也沒有表情像尊人偶的俊雅青年--他一手正在扒開青年的衣物!

  腦海浮現的畫面使我的臉更加灼熱,腦裡轟的一聲又呈現空白。

  接著--

  突然打開的門,使得將手底在上面的我重心不穩的往前倒去,來不及反應的我狠狠的摔倒在地上,虛弱的嗚咽著。

 一雙孩子的小腳蹬地出現在我眼前,一道狠烈的彷彿想將我碎屍萬段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冷汗直流,我停止哀鳴,戰戰兢兢忍著酸疼感挪挪身體,然後將視線往上移。

  一張稚嫩細緻的臉蛋兇惡的扭曲,在斜掛的牛頭骨面具襯托下宛若夜叉。

  我小心翼翼的嚥嚥口水,迅速的起身然後僵硬的扯出一抹笑。

  「呃……」

  才發出一個單音,沉如地鳴的嗓音壓成陰狠的聲調,緩緩的響起。

  「妳看到了?」

  「呃?」

  再次發出相同單音,腦中閃過剛剛的畫面,臉正要紅,卻發現牛頭的眼神不似往常憤怒時裡頭燃上了火,而是冰冷的令人顫慄,那絕非我腦裡想的某種事被打斷而會有的憤怒神態。

  那麼,是為什麼?

  盯著那稚嫩卻如夜叉兇狠的臉,我緩緩思索,因為看到了?看到了甚麼?剛剛,我還能看見甚麼?

  輕蹙起眉,腦內畫面流過,我努力思索,一會,我一臉茫然的搖搖頭,「我是有看見你壓在那人身上扒他衣服……不過我很快就關上門了,所以……呃,還有甚麼嗎?」

  牛頭一臉狐疑,狠狠的再瞪了瞪我,輕哼一聲,繞過我離去。

  看著那嬌小身影消失在長廊的另一頭,我搔搔頰,輕嘆口氣。

  一道白色的影子滑過,我愣了愣,才發現那是純白無瑕的長尾鳥拍動著翅膀,來來回回的叼起朵朵落在地面的彼岸花放到桌面上,我趕緊蹲下幫忙撿拾,然後將捧得滿滿的豔紅花朵放到桌上。

  一抹嘆息又悄悄從嘴邊跌落。

  「怎麼了?」

  愣了下,才想起那若風聲般的特殊嗓調是何者所有,我連忙搖搖頭。

  見我搖頭,馬面偏了偏小巧潔白的腦袋,一雙銀白直勾勾盯著我,裡頭似乎帶著困惑。

  「真的沒事?看妳跑得很急呢……在曼珠那沒發生甚麼事嗎?」

  「咦?」再愣了愣,恍然,我揚起略顯尷尬的笑,「我聽到了曼珠在唱歌……之後我問了他,為什麼彼岸花沒有葉……」

  「啊,也是這個時間了呢。」

  聽到我的話,牠冒出上面結語,我回以疑惑的神情。

  拍拍翅膀,馬面站好身姿,「千年快滿了,曼珠即將沉睡。」

  「咦?」我愕然,「那引導幽魂的工作……」

  「彼岸花,開彼岸。開千年、落千年。」

  熟悉的字句從潔白無瑕的鳥喙中流洩而出,我更加困惑,只能愣愣的望著牠,等待答案。

  「有花無葉、有葉無花,花葉永不相見……偌彌雅難道不困惑,身為彼岸花之精,曼珠為何只叫曼珠,而非曼珠沙華?」

  頓了頓,望了望我的反應,牠繼續道,「曼珠為花、沙華為葉,他倆同時誕於冥之界,身為不滅不落之精,卻也同樣地無法抗拒彼岸花與葉生生世世的宿命,一人清醒一人沉睡,不斷輪迴,就這樣過了一個又一個千年。」

  聽著這番話,腦裡閃過了曾聽說的一段「佛曰」。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

  雖然不是很懂那句話的意思,可是,似乎套的上彼岸花的宿命?

  喉頭總覺得苦澀,眼眶似乎也濕潤……他與他同生在世,卻永不相見,這樣的命運也太殘酷了!對我、對我們來說可能就是個遊戲沒錯,對他們來說,真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千年!

  反抗嗎?怎麼可能反抗的了?甘願嗎?若這是現實,也只能甘願了……難怪,難怪曼珠的歌不論唱的多輕快,聽了,是那麼沉痛。

  微斂下眼瞼,正沉浸在為他們感到悲傷的思緒中,雪白無瑕的小巧身子便拍著翅膀飛到我面前。

  馬面叼著一樣物品,放到我手上。

  「給妳,偌彌雅。這是妳幫我取回花的謝禮,現在我這邊暫時沒甚麼事了,但偌彌雅妳依然不適合去地獄--妳先去跟著曼珠,累積點經驗吧。」

  然後,在我還沒意會過來時,已經順著牠的話離開房間,而門板關上的聲響讓我拉回了神志。

  默默望著關上的門,我搔搔頰,低嘆。

  --我撒了謊,我想。

  我看到了,在更之前的時候,青年被牛頭壓著,被拉開的衣服下那裸露的白皙胸膛上有著刺目的、妖異的紅艷圖紋。

  那代表著甚麼呢?為什麼……牛頭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再嘆口氣,該說這款遊戲真是做的很好嗎?能讓人情緒起伏搖擺不定,沒玩多久,動腦深思的次數都快比現實中多了!

  甩甩頭,重振精神,我觀察起馬面塞給我的物品,那似乎是某種礦物,巴掌大小,雕鐫成水滴狀,一面磨的平滑光亮,其他面則滿是菱角,而色澤--我瞪著手上的物體,努力思索,似乎在哪看過很相似的東西?

  直瞪著努力思索,左思右想,這麼特殊的感覺很難遇到怎麼可能忘記,再努力想想--啊!

  「孽鏡!」我低喊,再舉著它細看了看。

  是了!就像孽鏡般,明明磨得光滑似可照人,細瞧卻像有霧氣盤踞其中,霧濛濛白茫茫的。

  唔,這到底是甚麼啊?再搔搔頰,我發現地獄裡的人們似乎都愛賣關子?每件事都得自己去尋去找去問,別想一下子就在一個人身上得到全部訊息。

  將似乎是礦物的不知明物體收起,想起擁有飛禽外貌的鬼差所交待,心情頓時有點尷尬有點低沉,跨著略顯沉重的步伐,再次走去找尋那豔紅的人。

  只是,不管走的再慢,路上停頓多久,刻有金光閃閃「歡迎光臨奈何橋」字眼的石頭依然一下子就出現在我眼前,而那抹豔紅,依舊坐在石橋邊望著天、哼著調。

  --就像甚麼也沒發生過。

  不過說實在話,確實是沒發生甚麼事啦……深呼吸,我依然有些僵硬的踏出腳步。

  而就像算好一般,我才接近,曼珠便落下了最後一音階,似血鮮紅的眸望向我。

  依然一臉從容的笑,依然讓人感到悽涼--這世界裡,他到底過了幾個千年,才甘願這般的宿命呢?

  不,是根本沒甘願過吧?

  想起了他哼著的歌,那或許,是他唯一能做的小小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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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血之丑
發表日期:2011-09-29 22:39:00 ( 21 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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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彼岸花《下》。

  「汝又為何事而來?」眨著如扇的紅褐睫毛,曼珠笑問。

  「……馬面說,我還是不適合去地獄歷練,所以讓我先來你這累積經驗。」

  短暫的沉默,我隨即漾開笑容,努力讓自己不顯現出半絲異樣。

  有些人需要的絕不是別人的同情、憐憫,而很多時候,人要明白自己的能力有多大,不要狂妄自大傻傻的橫衝直撞,也許一次兩次運氣好解決了事情,但往往更容易是造就了無盡悔恨。

  將事情放著,總有一天會出現能完美解決的人--就算這方法似乎消極了些。

  「來吾這累積經驗……」重複我的話一遍,曼珠那俊秀臉蛋上露出些微懊惱,「吾這也沒甚麼事能讓汝做吶,吾這很閒的。」

  「嘎?」我愣了愣,他說他這很閒?

  可是、可是--

  「曼珠,死亡的人很少嗎?」

  明明玩遊戲的人成千上萬,死亡人數卻少到能讓身為引領者的他說很閒?怎麼想都不太可能!

  「唉,亡者該是不少……」他偏了偏頭,一頭鮮紅隨之晃動,形成惑人的波動,「卻只有初來的亡魂,會讓吾指引。」

  我思索了下,問:「那不是第一次來的呢?」

  「就依亡者在世時的榮耀罪孽來區分,身帶榮譽者得以直接覲見陛下,身負罪孽者,依其罪孽深淺下至不同地獄接受審判。」

  頓了頓,他聳聳肩,「曾有段日子是挺忙碌,但近來都沒甚麼事可做了。」

  我理解的點點頭--想來也是,畢竟這款遊戲已經公測一年多了,像我這樣的新手應該算稀有物了。

  「但總不能讓汝白來……」他思索了下,隨即漾開一抹笑,「讓吾來為汝介紹一下這幽冥之域如何?」

  見我再點頭,一身豔紅的青年臉上的笑染上驕傲,一開始我還不能明白那是為何,接著,我明白了。

  「此分為陛下與吾等所待的重生之地與罪孽者受刑的地獄,眾生總稱之地獄,也能稱幽冥之域,是萬物皆會經過的一個階段,無法避免、無可擺脫,總地來說--榮譽者能簡單飲下孟婆湯,面對下一段滾滾紅塵;罪孽者將入各層級地獄,以十八為劃分,公道公正,絕對性的存在之地。」

  --他為的是這個地獄的存在、絕對、公正,也為了生為幽冥一族的自己感到自豪。

  瞧他說的開心,一雙血紅的眸燃燒起來般的閃爍著耀眼光輝,格外引人入迷。

  「而榮耀至某種地步,便能跳脫輪迴,成為吾等一族成員。在這幽冥之域中,有個小村落,是由自然中誕生於這片大地上的存在所建立起來的,若汝有興趣,也可去那邊晃晃--是了,汝也能去第一地獄入口前那附近逛逛,順帶解決由地獄的『惡念』而產生出的存在。」

  「惡念所產出的存在?」我困惑提問。

  他點點頭,俊秀的臉蛋流露出一抹嚴肅,「可說是惡念的具體化,憑著一絲一縷的惡意便得以成長,且它可隨意出入幽冥之域,降至各界造成各類災害,所以時而不時便得淨化剷除一番,免得世間大亂。」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那麼,該怎麼淨化?」

  「好問題。」曼珠裂開了符合他年紀的笑靨,接著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包東西遞來,「喏,給。」

  伸手接過,那是個繫著鮮紅細繩的布包,將之打開,裡頭是豔紅的粉末,我疑惑的望向他。

  「這是由曼珠沙華中萃取出的精華,抹在武器上去攻擊那些存在便行了。」

  他笑著如是說,「那些先拿去用,不夠了吾再給汝--從這兒一直直走下去,不用多久就能到地獄入口了。」

  點了點頭,我揮手向曼珠告別,朝他所說的方向走去,當回首再也見不到那抹豔紅與石橋後,莫約再走了百步,就見一扇黑褐的拱門高聳入天,而在拱門中心的空間歪斜扭曲,直視久了會讓人頭暈目眩、作嘔不已。

  當我一走近,頓時發現拱門其實是淺灰色石材製成的,會看起來像黑褐色是因整扇門都被黑褐的、渾濁的,不知該說是氣體還液體的「東西」給包覆住了。

  正想再靠近點觀察,那「東西」似乎有自我意識般,一抹黑褐猛地朝我襲來,我反射性側身的拔劍砍下,卻發現完全沒有砍到東西的觸感,而那「東西」頓了下,轉了個方向後依舊往我攻擊。

  腳尖點地往後跳了幾步與那「東西」保持距離,突然驚覺自己的速度與彈跳力比過往好的太多太多,以前哪有可能一跳就離原本的位置約幾十公尺遠?

  身體感覺輕飄飄的,腦子裡剛閃過該怎麼做,身體幾乎同步動作,心裡不由得有些興奮。

  腦中念頭一轉,手俐落的拿出曼珠給的布包並拉開細繩,指尖沾了點豔紅粉末就往劍上抹,下一秒,手起劍落,那個「東西」似發出了無聲慘叫,掉落地面的部分抽動了幾下便化做粉末狀,風一吹便消散無蹤,剩下的部分在砍到的瞬間就縮了回去,所有事都發生在一瞬間,快得令我反應不及,待回神,只見地面上孤零零躺著一顆渾圓的幽藍珠子。

  伸手拾起那莫約掌心大的珠子,正想觀察就發現它閃過一抹光華,珠子慢慢變淡,然後就這麼的從手上消失了,而我在那個瞬間卻有種「吞下了甚麼」的感受。

  吞下甚麼……總不會是那珠子被我吸收了吧?那珠子有甚麼功用,而且不知會不會有副作用?

  搔搔頰,我正皺眉思索著,那不知該說是氣體還液體的「東西」像不甘被忽視般,又接連的朝我發動攻擊,反射性的躲過反擊後,地面上又多了數顆珠子。

  幽藍、蒼藍、淺藍、墨藍、寶藍、粉藍……各種藍色調的珠子散落,渾圓的表面隱含了種神祕色澤,不停的勾著人的目光。

  蠱惑般,手不自主的再次抓起那些珠子,當珠子一一在目光中消散,一種「無飽足感」的空虛感受突然襲上,眼神一瞇,身體就像明白該怎麼填飽那種空虛,手抓著刀就朝那黑褐襲去。

  斬斬斬、砍砍砍。

  刺刺刺、切切切。

  手起劍落無絲毫停待,手中的劍就像身體的一部分般靈活地動作著,當劍身上豔紅粉末沒了的同時,另一手便迅速將之抹上,動作無絲毫累贅的乾淨俐落。

  片刻,地面就佈滿藍色渾圓,而我卻依然揮動著劍,不斷剷除那黑褐「東西」。

  剷除著剷除著,停下,將地面的珠子一一「吞入」,再次揮劍。

  停下、吞入、剷除、停下……就像被甚麼附身般,我一再一再地重覆著相同的舉動,不知何時會停下,也不清楚何時該停下。

  中間下過幾次線,吃了三餐與基本洗漱,上了線,再度舉著劍面對那些「東西」,粉末沒了就去找曼珠,然後再次回到拱門前,揮劍。

  當猛地一個回神,我眨眨眼,有種剛醒過來的茫然感,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些,我頓時發現原本緊緊包覆住拱門的黑褐此時已淡到快看不見了,拱門透出了本來的色彩,而地面上一片深深淺淺的藍,複雜的藍色令人有種置身於海中的錯覺,霎時又有些恍然。

  一陣悲風寒的我抖抖身子回過了神,收起劍後手腳俐落的將一地珠子全部撿過,突然有些感觸。

  若不是我有調設定讓系統通知我正常上下線,恐怕真的會錯亂吧……不論時間觀還是其餘感官,這都顯得太過真實,讓人不自主迷失。

  從前無法體會為什麼有人會對遊戲痴狂的不願離開,無法理解有人因遊戲而發瘋、呆傻,無法接受有人因遊戲而賠上一條性命--現下,當自己真處在遊戲之中,似乎一切都能理解了吶……

  遊戲很真、遊戲很假,然,現實又何嘗不是如此?

  拾起最後一顆珠子,突然發覺,自己似乎有那麼點……不一樣了?

  愣愣的將手舉到眼前,發現自死亡到變成冥族後都略顯病態蒼白的肌膚,此時隱含流轉著幽藍光華--嘎啊!這該不會是「吞掉」珠子的後遺症吧?

  心底驚悚了下,雖然覺得這樣多了點妖異的美感似乎也不錯,但更加擔心是不是會有甚麼嚴重後果,但轉念一想,我都吞那麼多了,倘若真要有甚麼不適應該早有了,心裡頓時踏實的多。

  讓自己放鬆點,我再次望望那已淡到不細看根本無法發現的黑褐「東西」,偏頭思索了下,我決定先回去找曼珠。

  踏著步伐我再次來到石橋找尋那抹豔紅,而所尋之人依舊坐在石橋邊上,抬著頭望著那甚麼都沒有的灰濛天空,嘴角的輕挑弧度卻消失的無影無蹤,那雙若血的眼此時是空虛的茫然。

  見狀,我有些擔心的小跑步過去,腳尖一個輕點,身體就似無重量般輕飄飄的上升,接著穩穩落在曼珠身旁。

  「曼珠?」

  擔憂關懷的呼喊一落下,就見那抹豔紅身子一顫,像受到驚嚇般,他猛地往我望來,火紅的髮絲在空中劃過凌厲曲線。

  曼珠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神情猶如剛清醒般的呆然。

  「啊,偌彌雅!」小小驚呼了聲,他隨即漾出往常的輕挑笑靨,「抱歉,吾發了下呆。」

  搖搖頭表示沒關係,正想再說些甚麼,話還未出口就被劫去。

  「汝進步很快吶!」曼珠望著我,語氣滿是讚賞,「吾還想無法親自給與汝肯定了,汝卻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結成了冥之核,了不起,偌彌雅。」

  被稱讚而感到有點害羞的搔搔頰,我笑笑,問:「那個……冥核是?」

  「冥之核可說是包覆住三魂七魄的保護膜,冥之魂初成時冥之核尚未成形,魂體本身就是三魂七魄,若一個損傷就無法可救了,而冥之核的形成就是將之包覆、壓縮,這樣子之後不論受到再多攻擊,只要冥核無任何損傷都無所謂。」

  聽到這,我理解的點點頭,而曼珠從懷裡拿出了一珠彼岸花,輕輕放到我手上。

  我有些困惑的望向他,他卻只是笑著,幾絲輕挑起分風流的笑著,不語。

  我只好觀察起手中的彼岸花,卻發現那觸感不若花瓣的柔軟,而如冰冷堅硬的礦物般,花瓣也時而不時流過冰冷光華,那是由不知名礦石細細雕琢而成的彼岸之花。

  「吾很高興,能在最後的日子裡見到汝吶,偌彌雅。」

  突兀的話語使我猛地抬頭望向發聲的那人,而他,笑的依舊風流輕挑,其中卻藏著孤寂的哀痛而顯得有些虛幻,恍若下一秒即將消散。

  「真的真的……太好了。」

  豔紅的長睫毛如扇,微微斂起使眼底下帶來淡淡陰影,朱紅唇瓣輕啟,載滿憂傷的語音不堪負重的跌落,他旋過身,一身豔紅飄飄,帶來道不盡的蕭瑟。

  「時間走過,怨過哀過。
   在那百年之前千年以後。
   吾依舊在彼岸守候。

   淚水滑落,瘋過狂過。
   在那百年之前千年以後。
   是誰曾嘆過,宿命的難受?」

  他喃喃著,似嘆息似尋問,問自己,也問那從未見過的人。

  「在吾眼中,彼岸依然火紅。
   對汝來說,是否翠綠依舊?」

  那抹豔紅穩穩地挺立在呼嘯而來的寒風中,那身姿顯得堅強到令人哀傷。

  「指引之花,幽冥之葉。
   在那百年之前千年以後。
   見那萬千幽魂戀過傷過。
   見那無數遊魂錯過放過。
   而汝又將引領甚麼樣的魂魄?

   夥伴,雙生,彼此的唯一,另一個吾。
   幽冥同時誕生卻永不得相見的宿命。
   汝是否覺得不公?
   是否,曾盼著誰能拾筆改過?
   在那百年之前千年之後。」

  他轉了回來,嘴角擒著的笑,是不甘、是無奈、是困惑、是怨懟、是……那笑太沉重也太複雜,讓人不忍看,但倘若對上了,就再也移不開目光--那有種帶著魔性的,破碎歪斜的美麗。

  「『在吾(汝)眼中,彼岸依然火紅。
   對汝(吾)來說,是否翠綠依舊?

   在那百年之前千年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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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寫這段時,發生過手稿忘記放到哪去的囧況,所以曼珠喃唸的全是重新想過,然後寫出來的(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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