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藻外語大學W-Portfolio

放肆過生活

2011-10-19 10:53:46

第十六章-另一段的開始。

  相似的語音交疊,奏出的音符無比和諧,卻頓時令我與曼珠愣了、茫了。

  曼珠直望向我,血紅溫潤的眸中有著恍惚,而我微張著嘴,表情呆傻,愣愣的看了看身周--我很肯定自己方才絕對沒開口,然剛剛出現的那聲音,竟是從我這發出來的!

  望左,沒東西;望右,沒東西;望上,沒東西;望下,沒東西;望後……當然還是沒東西!那剛剛那聲音到底從哪來的?

  眉頭打了個死結,我低頭正待思索,突然發現帶在手上的儲物手鐲竟閃爍著奇特的光暈,心頭一驚,一個想法在腦中成形,我打開儲物視窗檢視手鐲內的東西。

  不一會,我便看見了我所尋的東西--那個雕鐫成水滴狀,色澤若孽鏡般巴掌大小的不知名礦物--正如同我猜想中,閃爍著淡淡光華。

  才將之取出,就聽聞一聲輕呼,抬眼望去,一雙血紅宛若燃燒起來般的閃爍著耀眼光輝的瞳眸,就這樣映入眼簾。

  「孽石……」曼珠發出的語音帶著微不可聞的顫抖,他邁開腳步緩緩的向我走來,每一步都是那麼輕、那麼慎重,像一個不小心就會嚇跑甚麼似的。

  他來到我的跟前伸出手,卻在將碰到他稱之為孽石的礦物時停住,俊秀的臉上滿是怯怯,而見他如此模樣,我抓住他的手,把孽石直接塞入他手中,剎時,一陣眩目光華猛地爆出,待光華過去,一道微淺卻清晰的身影從孽石中投射而出。

  那抹影子濃綠深黝的髮絲飄揚,草綠雙眸中一片沉寂,與曼珠相同的臉蛋上少了輕挑風流,多了分沉厚,如要形容兩人,曼珠若是富家公子哥兒,那人影就像耿直的侍衛。

  「……沙……華?」從艷紅的青年唇瓣跌落的語音乾啞無比,其中包含了太多道不清的思緒,他愣愣的望著那抹影,望著孽石所投射出來,對方曾發生過的一切,血紅雙瞳久久、久久都不肯眨一下。

  直到喃喃聲再次響起,直到那與他近似聽來卻又似乎全然不同的聲調進入耳膜,直到,孽石再次閃爍,面前的影眨眼間消散,甚麼也沒留下。

  那抹豔紅身軀輕晃了下,伸出的手僅抓到一片空虛,他眨眨眼,神情似剛從一場美夢中驚醒,他再眨眨眼,一滴晶瑩從眼眶中滑落,跌落在大地上。

  霎時,無數艷紅從淚珠跌落之處往外邊蔓延竄出。

  眨眼間,放眼所見之處開滿了艷紅似火的彼岸花。

  而他,曼珠,俊秀的臉蛋上揚起了一抹有些悽然的笑,嘴角卻滑落一聲似滿足的淺嘆,他偏頭望望我,向我伸出握有孽石的手。

  眨眨眼,我一時無法理解他的意思,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是要將孽石還我,趕緊將他的手推回,對他搖搖頭,笑了笑。

  「給你了,曼珠。」

  曼珠血紅溫潤的眸子微微睜大,隨即,他裂開至今所見最絢麗的笑靨。

  下一刻,狂風大作,風捲起了滿滿的彼岸花,一時之間遮蔽了視線,而當風停止,視野中再也不見艷紅,只有一地的綠,和眼前與那輕挑風流的人長相一模一樣的沉厚青年。

  青年睜著草綠的眸靜靜望了望我,沒半絲驚訝,亦沒半絲困惑,像甚麼都早已知悉通透,隨後,他看向自己掌中握著的物品--雕鐫成水滴狀的孽石--平靜無波的臉蛋上,唇角揚起了近乎微不可見的弧度。

  「汝。」

  「嘎?」突然而來的沉穩叫喚讓我驚了下,反射性的應了聲。

  而青年再度望著我,沉寂的眼中似乎多了抹柔軟,「很高興得以認識汝,吾為沙華。」

  搔搔頰,傻笑了下,「我是偌彌雅,請多指教。」

  沙華輕點了下頭,似乎不打算再多說甚麼,這點確實很符合他的氣質,我想了下,決定向他告別到許久未見的馬面那兒去。

  一路上的心情欣喜雀躍,為的是曼珠與沙華的事--雖然還是不太清楚孽石的作用,且兩人依然無法見面,但現下情況,總比以往好上太多太多,畢竟兩人不再需要連彼此的模樣、聲音、性格都得用想像的。

  雖然無法相伴左右,就算無法談天說地,有時只要知道對方確實好好的存在著,只要能擁有對方的一絲信息,心底便會是止不住的雀躍,誰道擁有快樂幸福很困難呢?

  或許有人說,那太過孤單,但我想,至少不是寂寞的--孤單,身處人群之中,身旁卻無人陪伴;寂寞,當身旁有人陪伴時,也只能沉默--最遙遠的距離絕非身處兩地,而是就算緊緊倚偎在一塊,卻飛向不同方位的心。

  搔搔頰,我輕輕笑著,雖然不是真的很懂,但我心底一直刻有父母常叨唸的一段話:「人知足,就幸福。」

  不要想自己多少沒有,而是對自己所有的感到滿足;不去想自己碰過多少苦,而是構築苦盡甘來的甜美思緒,就能常樂,那就是幸福。

  正當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股猛烈力量突地撞了過來,使我不穩的跌坐在地,腦中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見一抹嬌小的稚嫩身影就這麼急奔而過,而似乎有著「甚麼」滴到了臉上。

  愕然的望著那如風般的影子,直到再也看不到為止才從地上爬起來,我拍拍身上塵土,腦裡除了困惑還是困惑。

  方才那個絕對是牛頭沒錯,而他……微皺起眉頭,我伸手抹去臉上滴到的那個「甚麼」。

  這……是淚水吧?那個牛頭,到底……呃,應該是和馬面有關係吧?難道馬面出了甚麼事?欸抖,那我該先去看看馬面嗎?還是該去追牛頭?

  「嘎啊--到底要怎麼辦啊--」抱著一片混亂的腦袋,我無奈哀嚎。

  「甚麼怎麼辦?」溫煦的語調自耳邊響起,伴隨著細碎的拍翅聲。

  呆呆的望過去,潔白無瑕的長尾鳥正歪著頭拍著翅膀,一雙銀白的眸子直盯著我。

  「呃……許久不見了,馬面。」呆呆的舉起手打了個招呼,下一刻心底就為自己實在有點蠢的舉動哀嚎,可是我也想不出其他話了啊啊啊--

  馬面似笑般的瞇起了銀白的眼,溫煦的語句從潔白鳥喙中跌落,「是許久不見了,偌彌雅,看來妳成長很快。」

  搔搔頰,我傻笑了下,眼角撇了眼那抹嬌小消失的方向,隨即望向面前的馬面。

  「呃,馬面,那個……」

  像是理解我想問甚麼,潔白無瑕的飛禽那雙銀白的眸中閃過一絲無奈和滿滿的柔軟,但,牠卻沒有開口的打算似的,久久都沒發聲。

  過了許久,久到我都想再抱頭哀號了,卻突然驚覺有「某個重量」壓上了肩膀,我愣愣望去,就見潔白無瑕的長尾鳥站在肩上。

  發現我的視線,馬面那潔白的臉上似乎浮現了紅暈,「那個……翅膀拍久了也是挺累的,偌彌雅妳介意嗎?」

  我愣,隨即迅速伸手摀住嘴撇過頭,不過劇烈顫抖的肩膀還是透露出我現在的情緒--雖然笑人是很不道德的!

  然後我眼角撇到,雖然牠迅速低下頭,卻還是掩蓋不住整個都變得紅通通的小巧腦袋。

  一會,我努力收起想笑的情緒,抹抹眼角的液體,笑著對馬面表示自己不介意讓牠停靠。

  而馬面點點頭,紅暈也消退不少,牠努力擺出一副嚴肅模樣地望著我,潔白的鳥喙中落下詢問。

  「偌彌雅,能請妳帶我一同前往第一層地獄嗎?」

  「第一層地獄?好啊。」雖然沒想到牠會提出這般請求,但在一愣過後也就爽快的答應了--畢竟這接下來一定有劇情!

  就這樣,我肩上停著馬面的往地獄路口方向走去,接著理所當然地遇上了站在奈何橋旁的沙華,原本想向他點個頭打個招呼就離開,沒想到他卻走了過來,在我面前停下。

  他一雙草綠的眸子直直望著我--不,不對,他看得是停在我肩上的馬面,然後,他打躬作揖,在我愕然的目光下,沉穩語調的字句緩緩滑進我耳裡。

  「吾方才望見牛頭往地獄沖去。」

  一片沉寂的草綠眸裡起了淡淡漣漪,他輕歛下眼瞼,藏去快滿溢而出的思緒。

  「吾想,孽石該是汝拿出來的,馬面,吾很感謝汝,陛下若怪罪,吾願承擔全數責任。」

  「啊……不,那個--」

  馬面拍拍翅膀正想回話,還沒說完就被沉穩堅定的話語截斷。

  「請讓吾承擔全責。」

  潔白無瑕的長尾羽鳥露出似乎很困擾的表情歪著頭,純白的鳥喙中滑落的語句有些遲疑。

  「不是的,那個,沙華,我想……陛下不會怪罪的。」

  這話讓沙華猛地睜大那雙綠眼,似乎不可置信。

  「孽石是陛下直接給的,陛下說是時候了,孽石也該給需要的人了。」

  聽到這話,不僅是沙華,連我也開始用懷疑的目光盯著馬面,我們的目光似乎令牠感到尷尬,牠紅了紅臉,還是說出實況。

  「其實是陛下當時讓我過去,我到時僅見到放在桌上的孽石,而當我將孽石拿起,背後傳來陛下的聲音說:『馬面吶,你是否有看到一塊孽石?孤不曉得丟哪去了--噯,算了,若有人撿走用了,那就算他有緣唄,那塊丟了就丟了,孤懶得去管誰拿到誰用了,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聽到這,沉厚的青年淺淺地勾起了唇瓣,草綠的眸中一片柔軟。

  「吾明白了,可看來牛頭誤會可深了,汝快去吧。」

  雖然對一切還是一知半解的狀態--誰叫他們都不肯解釋說明清楚--不過就在那話語催促下我就這般愣愣的繼續往地獄路口走去--等等,似乎有甚麼地方不對?有誰可以跟我解釋一下狀況啊啊啊啊啊!

  總之,我們來到地獄路口了,一路上雖然我多次發言想搞懂狀況可是每次都不知不覺地被岔開話題,然後就這樣到目的地了!

  我無力的嘆口氣,默望著那扇不知該說久違還是竟然又見到的拱門,我再次嘆口氣,踏出步伐走進向拱門中心那歪斜扭曲的空間。

  一邁入那扇拱門,頓時狂風大作,夾帶著砂石的風打在身上帶來一陣陣刺痛感,我緊閉起眼等待風停止。

  過了一會,風漸漸小了,隨著風而來的不再是砂石,而是淡淡的腥甜味,明明不是很濃的味道,但一聞到就再也不散去,從鼻腔慢慢擴散至全身,將人包裹其中,令人感到不舒服,全身忍不住顫慄起來。

  嚥嚥口水,我張開眼睛,發現自己處在鐘乳石洞窟中,不知從哪來的光線打的整個洞窟呈現一片鮮紅,風在狹小的洞窟裡迴盪,小小的風聲四面八方傳來,聽起來就像人的哀鳴呻吟。

  我忍住緊張,小心翼翼的踏出步伐,腳下霎時傳來悶沉黏膩的水聲,讓人不舒服的聲音,緩緩低下頭,就見腳下一片扎眼的紅褐--是血!

  腦中領悟的瞬間,又因這項認知而變得一片空白,我愣愣的將視線繼續往前延伸,在一片鮮紅的空間中,紅褐的色彩卻意外的顯眼,那是從遠處蔓延過來的不祥色澤。

  原本停止的腳開始用力向前狂奔,總覺得不這樣就來不及似的,我用力地跑、努力地跑、不斷地跑。

  --牛頭!牛頭在哪?他在哪?

  不安感隨著夾帶在風中的腥甜味不斷擴大、擴大、擴大。

  腦裡浮現那個囂張狂妄的嬌小身影,雖然他不曾給我好臉色看過,可是、可是,他也用自己的方式關心過我!

  咬緊了牙根拼命的向前跑著,腳下的黏膩,那不祥的色彩在心蒙上一層陰暗,愈來愈沉重、愈來愈沉重。

  可惡,牛頭,快點出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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